2023年是中国美术馆建馆六十周年,也是中国美术馆的首任馆长、美术教育家、雕塑家刘开渠先生诞辰一百二十周年。
在刘开渠的一生中,对他帮助最大的当属蔡元培先生。1928年秋,刘开渠在蔡元培的鼎力支持下赴法留学,考入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雕塑系,他积极奉行蔡元培“以美育代宗教”的主张,用心钻研雕塑艺术。1933年夏,刘开渠从法国学成回国,抵达上海的第二天,他就向蔡元培汇报了自己在巴黎的学习情况。蔡元培听后,说:“你能回来为中国雕塑工作,这是很好的。从发展上看,雕塑没有绘画那样兴旺,希望今后你为中国雕塑开创一条新路子,担负起雕塑教育工作,造就更多人才。”同在现场的鲁迅先生也高兴地说:“过去中国的雕塑只做菩萨,现在该轮到做人像了。”两位前辈的话,刘开渠始终铭记在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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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开渠先生 鄂力 摄
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 刘开渠
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,徐悲鸿先生就曾著文盛赞:“把西方雕刻艺术引进中国,表现现实生活,刘开渠实为中国第一人。”刘开渠,一如他的名字,为中国雕塑的繁荣和发展做了许多有“开渠”意义的工作。刘开渠的创作是和中国革命事业紧紧联系在一起的:从致敬抗日阵亡将士的《一·二八淞沪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》《抗日阵亡名将王铭章纪念碑》《川军出征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》,到以工农形象为表现主题的大型浮雕《农工之家》,再到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大型浮雕《胜利渡长江,解放全中国》《支援前线》《欢迎解放军》以及《马克思恩格斯选集》《列宁全集》《斯大林选集》《周恩来选集》等书籍封面上的浮雕像等,都是他的代表作。他的作品融中西雕塑艺术于一炉,既充分借鉴西方写实雕塑的精湛技法,又注重继承中国古代雕塑的优秀传统,手法细腻、含蓄,造型洗练、准确、生动,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和时代精神。刘开渠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,是一代雕塑大师。
我与刘老相差六十多岁,堪称忘年交。在我的印象中,无论做什么事,刘老都仔细、认真。一次我请刘老题字,他当即挥毫,马上就要钤印了,他却对我说:“这张写得不好,我再给你写一张吧,下次来时给你。”平日里,刘老爱在旧报纸上练字,我常看到他聚精会神伏案临帖,他的勤奋,让人难以置信。
那些年,我为刘老刻过几方名章,有的还成为他的常用印,对我来说,这是莫大的鞭策。受宠若惊之余,我又仔细检视自己的印作,发现不少缺憾,这促使我在日后更加精益求精。
刘老对后辈的鼓励与提携,就这样贯穿于每个细微的举动。记得我在帮刘老整理书柜时,看到一册张大千线描敦煌壁画集,扉页上有张大千的签名和钤印。我被书中的灵动线条深深吸引,认为会对我的篆刻有所启发,便向刘老提出借阅数日,他慨然应允。事后每每想起,总感觉自己有些冒失。身为美术界的前辈和权威,慕名到刘老家求教者络绎不绝,刘老不顾年老体迈,也无论远近亲疏,均予以悉心指导。每当客人告辞时,他总是起身相送,没有一点名人的架子。
时光悄无声息地走过。1993年6月26日,《北京晚报》在头版刊登了“一代美术宗师刘开渠逝世”的消息。我不敢相信,因为在6月17日中国美术馆建馆三十周年馆藏珍品特展的开幕式上,我还见到了刘老,当时他很忙,我没有上前打招呼,想过些日子再去府上拜访。可谁能想到,这是我与刘老见的最后一面。做了三十年中国美术馆的馆长,为别人举办过无数展览,正当有关部门筹备刘老的展览,以庆祝他九秩寿辰时,他却溘然长逝了。
多年后,我到成都游览,在杜甫草堂看到了刘老于1960年创作的“诗圣”杜甫在秋风中吟诗的雕塑,又在春熙路看到了刘老于1944年创作的《孙中山先生坐像》——孙中山先生身着长袍,坐在镶有梅花图案的明式椅上,上身略向前倾,右手放在扶手上,左手握着《建国大纲》凝思。昔日与刘老交往的点滴,不禁涌上心头……
刘老曾说:“我愿以我走过的全部道路证明一句话:人生是可以雕塑的。”兢兢业业,任劳任怨,与艺术相伴近八十载春秋,刘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这句话做了最好的回答!他不仅通过“雕塑为人生而艺术”的具体实践,为时代塑造丰碑,他自己也成为中国雕塑史上的丰碑。
来源:北京晚报
作者:鄂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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